卞和的南漳
李道立
中国若从南漳说起,历史就多了一番神貌;历史若从卞和说起,中国就多了一种声音。
通往南漳的路只有一条,沿汉江平原而来,终点就在荆山,这是当年卞和独自走出的;通往帝王的路也只有一条:“得民心者得天下,失民心者失天下”,终点就是民心,这是5000多年历代帝王共同走出的。
卞和是我知道的最早的南漳人,这位一身布衣,一生贫困,一心献玉的可怜的农民,后来却成了家喻户晓、妇孺皆知的一代圣农,原因之一就是他的宝玉,带着“受命于天,既寿永昌”,纵横中国,驰骋华夏。以致谁拥有了玉玺,谁就拥有了天下。
我想,历代帝王大概曲解了卞和的初衷,平民与帝王,应该才是山河主宰的心力角逐。
现在我可以告诉你:“南条荆山,漳水出焉”,最早可远溯至隋开皇十八年。即使翻开中国地图册,南漳仅属弹丸之地,你甚至找不出它的所在。但渊远流长的楚文化,如同漳水,绕着荆山回旋至今。是什么魅力呢?楚文化固然异彩粉呈,荆山名望的至高乃是天下最奇异、最珍贵、传承最久的和氏璧,产生于南漳荆山的玉印岩,荆山的赫赫有名也就不足为奇了。
于是,楚文化便高高矗立起一座山。荆山是要我们去探寻、欣赏、想象、攀援的。
2670年前,凤凰不落无宝之地,竟被一个农民首先看破。如果没有他的献玉之功,我们今日失掉的不仅仅是一块和氏璧,我们还将失去一个令后人仰慕并将继续仰慕下去的精神之璧。
“泰山最高,荆山独秀”。
应该说,卞和开拓了南漳。楚国兴起于荆山的沮、漳流域,《春秋》中从庄公十年就称楚国为荆,“楚熊绎丹阳”、楚先民“筚路蓝缕、以启山林”先后发生在南漳。南漳在古楚文化中得宠,更多却是因了和氏璧,说卞和也行。这个固执得可爱的农民,既成全了荆山,又成全了天下。也许是卞和留给了南漳一副傲骨,千百年来,它像荆楚大地挂在胸前的一条金项链,她灵动、发光、闪亮。
就像八百里金南漳坚信不移的过去、现在和未来,卞和的南漳从来都是坚韧不拔的。“一玉何须太认真,两遭刖足竟忘身”。这在今日看来是多么的遥不可及。而当时的卞和却是极端的认真,极度的坚信。这是个变化多端的世界,卞和的南漳,已更早更清楚地看到了这一点。
南漳是丰富的。3859平方公里的土地上,“荆山南峙,沮水东来,蛮水西环,凤凰北栖”,素以“四十八大泉,七十二河堰”闻名遐迩,山峻、谷险、洞奇、水绿。
南漳是神奇的。水镜庄司马徽,一句惊世之语,使中国历史又多绕了三国;鬼斧神工翡翠峡,沉默得太久太久,是人民和母语揭开了面纱;荆山奇观香水河,极富张力的瀑布群,正日受瞩目;森林公园七里山,巨匠式的绿荫艺术,把整个世界安顿在她的怀中;如诗如画天池山,奇迹般地呈现出史诗的潜力和幅度;春秋古寨,仿佛八百里的洒金笺上透着风流云散的气息……
南漳是美丽的。我处在卞和和南漳的结合点,前面是古人,后面是来者。沐浴在桑蚕之乡、木耳之乡和茶业王国,只感到荆山的深邃和大气。置身于绿野中,山青水秀、绿树成荫、花果飘香、茶桑遍野、春天常驻,尽心感受丰厚的历史,尽情享受清新的空气,宁静的环境,天然的优质水。
南漳是坚韧的。方圆八百里,流动的是他的卞和式的韧性。一个世世代代与农民相依为命的农业县城,优势靠山水,岂能困在大路上,他自觉地把农民的艰难困苦化为一种脱贫的难度,加快公路网建设、恢复水毁工程、狠抓农业产业、发展生态农业。它的每一年,都是在不断脱贫并加快这种速度;它的每一天,都在向着生态美、产业强、机制活、百姓富的“金南漳”迈进。正因为如此,南漳的发展绝非一闪而过,而是在这种静待的卞和式的坚韧中达到它的闪光。
对此,我坚信不移。
我一直为我作为卞和的后人而能够生活在和氏璧的故乡心怀感激。
我爱南漳,最是坚韧不拔;我爱卞和,最是诚实守信。中国劳动人民的传统美德,说到底就是忍痛求实,这是大境界。【作者:李道立,中国诗歌学会会员、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、襄阳市作家协会副主席,著有诗集《一直在等》《一生在等》《李花》《一字诗选》及散文集《山河招引》等,现供职于湖北襄阳南漳县委编办(441500)。】